把婚姻当饭吃，把爱情当点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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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婚姻当饭吃，把爱情当点心吃
文／郭彦
01
大年初二，女儿从美国发来信息，她的英语朗读和绘画都拿了一等奖。朗诵的内容是James Whitcom Riley的诗歌《An Old Sweetheart of Mine 》。丈夫问我，这是怎样一首诗歌？我告知这是林语堂和妻子廖翠凤结婚50周年，也就是金婚，送给妻子一枚勋章，上面刻的就是这首爱意浓浓、深情脉脉的诗歌《老情人》。
When I should be her lover
forever and a day
And she should be
my faithful sweetheart
till her golden hair was gray
And we should be so happy
when either’s lips were dumb
They would not smile in heaven
till other's kiss had come
《老情人》
作者/詹姆斯 惠特科姆 若艾利
译文/林语堂
同心相牵挂，
一缕情依依。
岁月如梭逝，
银丝鬓已稀。
幽冥倘异路，
仙府应凄凄。
若欲开口笑，
除非相见时。
1919年1月9日，林语堂与廖翠凤喜结连理。婚后，他拿出结婚证当着妻子的面付之一炬，并情深意笃地说：“一纸婚书，只在离婚时才用得上。我们烧掉吧，今后用不到它。”新婚伊始，夫妻二人去了美国，廖翠凤因水土不服患上急性盲肠炎，高昂的医疗费用使他们吃不起饭。她出院那天下起鹅毛大雪，街上找不到一辆车，林语堂顶着纷飞大雪，租了一辆雪橇，带妻子回家。
后来林语堂的作品为他带来的名气和收入，家庭经济状况也有所改善好转，但他始终持守婚姻的承诺，与妻子相敬如宾，没有任何风流韵事。有一次，有人问他对妻子的看法，他回答：“我就好比一个气球，她就是沉重的坠头儿。若不是她拉着，我还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
林语堂说：“我和太太的婚姻是旧式的，由父母认真挑选的。这种婚姻的特点，是爱情由结婚才开始，是以婚姻为基础而发展的。”他还说，“婚姻就像穿鞋，穿的日子久了，自然就合脚了。”
“我们现代人的毛病是把爱情当饭吃，把婚姻当点心吃，用爱情的方式过婚姻，没有不失败的。”他说，“把婚姻当饭吃，把爱情当点心吃，那就好了。”
林语堂对廖翠凤心怀感恩，相敬如宾。对于他们的婚姻，他曾得意地说：“我把一个老式的婚姻变成了美好的爱情。” 1976年3月26日，林语堂逝世于香港，灵柩运至台北，埋葬于阳明山麓林家庭院后园，廖翠凤守着他度晚年，直到她也闭上眼睛。
02
林语堂作为一代大家，最初也是感性浪漫之人。先是情窦初开，爱上同村小女孩赖柏英，俩人青梅竹马，情感笃深，在一起捕蝶捉鱼淌水嬉戏。因着林语堂心志高远，追求新知识新天地，远走他乡求学，赖柏英留下孝顺祖父，无奈嫁给本地商人。
厦门市鼓浪屿漳州路44号，林语堂的故居，也是林语堂与廖翠凤结婚的地方，此地边上一栋别墅，住着曾是令林语堂念念不忘的女子陈锦端。
林语堂在圣约翰大学就读时，意外遇到一个漂亮女孩，出身名门，总喜欢用一个宽大的发夹将之束在脑后，一袭素净的碎花长裙显得清纯脱俗。这女孩就是陈锦端。
两人相识以后，林语堂就常常约她一起吃饭聊天，张锦端画画他写作。
暑假了，林语堂三天两头跑到厦门鼓浪屿陈家。当时的陈家是厦门数一数二的富豪。陈父认为林语堂满腹经纶，却不值一囊钱。他为女儿寻了一个大户子弟。陈父还在私下里找到林语堂，委婉地跟他提起隔壁廖家的二小姐贤惠又漂亮……
林语堂一听就知道陈父拒绝他当女婿，闷闷不乐。在家人劝说下，他来到廖家相亲。廖家二小姐廖翠凤对他并不陌生，她也在圣玛丽女校上学，一直欣赏的一表人才。廖家也是富贵之家，廖母也曾担心女儿嫁给穷书生会吃苦，一再提醒女儿：“语堂是个牧师的儿子，但是家里没钱”，每逢此时，廖翠凤总是斩钉截铁地说：“穷有什么关系？贫穷算不了什么”。
这话传到林语堂耳朵里，让他很感动，于是答应了亲事。林语堂心中虽然仍念念不忘陈锦端，但他明白，旧人再好，往事多浪漫，都是过往云烟，最要紧的是珍惜眼前人好好生活。婚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俩生活辛苦，廖翠凤精打细算，简单的饭菜也做得花样百出。有时实在揭不开锅，她默默当掉陪嫁首饰补贴家用。她虽然知道林语堂念念不忘陈锦端，但从不计较抱怨，也不嫉妒怀怨。她忌讳别人说她胖，喜欢人称赞她鼻子挺直。她生气时，林语堂就会去捏她的鼻子，说一些令她欢喜的话，她也就开心起来。
林语堂成名后，生活也富裕起来。当诸多文化名人抛弃旧家庭的发妻，另觅时髦知识女性时，廖翠凤也担心丈夫喜新厌旧。林语堂就安慰她“凤啊，你放心，我才不要什么才女为妻，我要的是贤妻良母，你就是。”
赛珍珠问林语堂：“你的婚姻没问题吗？”他笃定地答：“没问题，妻子允许我在床上抽烟。”
林语堂承认，他的自由天性也只有翠凤这样的妻子才能完全包容，并总结说：“才华过人的诗人和一个平实精明的女人一起生活时，往往是，显得富有智慧的不是那个诗人丈夫，而是那个平实精明的妻子。”文人身上总有诸多怪癖和令人无法忍受的一面，但廖翠凤总一生都包容丈夫，不曾阻拦他前进的脚步，随时把他像孩子那样照顾得周到。
03
林语堂认为幸福很简单：“一是睡在自家床上，二是吃父母做的饭菜；三是听爱人给你说情话；四是跟孩子做游戏。”
林语堂还提出现代版的“三从四德”，并大力践行。太太外出要跟从，太太的话要听从，太太讲错要盲从。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发怒要忍得，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花钱要舍得。林语堂称得上一个好丈夫。
这次一起出来写生的有一对夫妻，妻子大大咧咧，开心说笑，去赛珍珠故居时，把赛珍珠说成赛螃蟹，丈夫却在身边默默欣赏，频频微笑，对妻子赞赏有加。俩人结婚快20年，据说从未吵过嘴。出外写生，丈夫给妻子买了折叠椅，妻子陪伴身边。昨天荷田村演驱鬼的傩剧，车子把道路堵个水泄不通。丈夫情急之下，背起重重的画箱步行到另个村子，要画他没有完成的作品。妻子也抱着画画用具随行。路途不近，俩人累得气喘吁吁，妻子笑着说：“累并快乐着。”还特意补充道：“沿途还有美不胜收的景色。” 中午饿了，俩人就在村里买了方便面，在河边找个石墩吃热腾腾的方便面。
说起婚姻的保鲜，丈夫说：“世上没有哪个人没有缺点，所以婚姻就是多多欣赏对方的优点，包容对方的缺点。遗忘对方对自己的疏忽和伤害，记住对方对自己的好。既娶之，则爱之。既处之，则惜之。”
他俩总为婚姻献上感谢，也亲身践行了《威斯敏斯特信条》第二十四章所教导的：“婚姻制度的设立是为着夫妻之间彼此帮助，以合法的方式生养众多，增加圣洁后裔，并防止淫乱不洁之事。”
女儿朗诵获奖的一首小诗，令我颇为感慨两段美好的婚姻。“婚姻犹如一艘雕刻的船，看你怎样欣赏他，又怎样驾驭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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